01
这个时代的情绪化倾向,已经强大到可以淹没我们每一个人。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洪水,滔天洪水。没有谁会意识到这场情绪洪水带来的致命危害,在呼吸都难以维系的刹那,生命就会被窒息。即使这样,依然没有人惊醒过来,做好任何积极回应或者逃逸的准备。这一状况的发生,是基于我们每一个人本身就是洪水的构成部分。这种一体性原则,丧失了我们个人关于生命和存在的觉醒。
有个医生说:现在新生婴儿的哭声,都带着极端的情绪化,不满,怨恨,忧郁和对于未来失去信心。这几乎就是尼采描述的“灵*的空虚”的表现形式,从婴儿的哭声里,甚至感觉不到生命对于新世界的激动,他们的不安,焦躁和母亲父亲的精子卵子的基本状况完美一致:也就是,父母亲带来的现代狂躁症,毫无例外地遗传到了新的孩子。
02
于是,我们深陷情绪之中。这一方面造成了我们的自私和狂妄。能够谦卑的退让的表达自己的声音,变得如此稀罕。即使在深山的庙宇和城市最好位置的教堂里,我们都听见了毫不留情的攻击和排斥,物质主义的极佳表现如果不是情绪的发达,就是占有欲望的证明。
拥有和占有是不同的生命情形。我们从拥有生命的景象里,能够目睹热爱,激情,真正的平静和同情,而占有却带着打击,排斥,怨恨,阶级的不满,有意的鸿沟,以及冷漠,骄傲。拥有生命是知足的,感恩的,美的和哲学的,而占有首先就是要发泄自己的情绪。
只有越来越凌厉的情绪才会完成占有的私欲。这一点让我们看见了刻薄和对于整个社会的不关怀。我们曾经听见一个近乎虔诚的宗教团体,恶*地诅咒楼上的人家,因为他们在颂歌的声音里,被楼上邻居的跺脚声所打搅。他们本可以小声歌唱,或者保持静谧。他们诅咒楼上的邻居,以为那是撒旦的同僚。这让我们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03
难道保持静谧对于我们如此艰辛和困难吗?这关系到我们认识灵*的至关重要的事情。虔诚的信仰和艺术美的境界是完美一致的:只有在深刻的静谧里,我们才可以洞察到宇宙的关怀,辽阔的景象以及生命存在的意义。信仰如果离开伟大的静谧将会流于形式,变得徒有虚名。
要意识到的是——徒有虚名就是欺骗。情绪化的本意要么是欺骗自己,要么就是欺骗他人。这种隔离伤害到彼此,逃离真实,失去关于生命和未来的温暖理解。如果保持静谧这样美好的生命状况,我们都无法触摸,那么,我们要深入信仰的奇妙和生命的福分就会越来越困难。这涉及到冥想,静默,以及如何体察我们自身的存在。
04
再也没有比我们这个时代更加需要一种清醒的力量了,这种力量要求我们明晰情绪和情感的差异。汤因比将“无产者”定义为一种社会框架之外的愤懑人,而和财产完全没有关系,而埃克哈特·托利是这样明确“乞丐”的:
那些没有找到他们真正财富,也就是存在的欢乐以及与它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深深的不可动摇的宁静的人,就是乞丐。
因此,我们超乎意外地发现,我们每一个人都改变了自己的身份,不是成为“无产者”,就是成为“乞丐”。这样的身份,带来了生命的焦灼和痛苦,尤其是精神的分裂。我们失去了和自己的联系,失去了和他人的联系,失去了和自然的联系。
深受情绪困扰和伤害的我们,才会如此紧张地参与灵性的拯救活动,然而,走出情绪困境的我们,并不需要去对抗情绪本身,而是需要重新回到生命的实在。在我们是谁,我们将成为什么,以及我们将为和我们一样的生命做出怎样的贡献的根本问题上,进入思考辽阔的草原。
只有意识到我们自身生命的短暂和尊严,我们才会珍惜生命表达的所有形式。其实,一切形式都会归到一点:生命没有不同,生命都是如此奇妙的一致。当爱他人就是爱自己的真实回音的时候,我们就会走出柏拉图的洞穴寓言,我们不再迷离于洞穴深处石壁上的影子,而是享受壮阔嘹亮的阳光自身。
作者:毛歌(韶山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