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金芒洒下,为眼前这座古老的小镇,增添了几分色彩。
正是放学时间,三三两两的学生穿着的校服,结伴而行,沿路打闹。
宋星凉拎着书包,从中穿梭而过。
她神态略显慵懒,松松垮垮的校服,衬得她身材越发娇小;裤脚一边高一边低,十足彰显个性;调皮的马尾,随着她的步伐一晃一晃,精致完美的容貌,极其惹眼。
坐在街边大树下乘凉的大爷瞧见她,很是和蔼地打招呼,“星凉,放学回来啦?”
“嗯,回来了。”
宋星凉笑着回应,顺便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颗巧克力,递过去,“新找的味道,您尝尝,特别甜。”
“好。”
大爷笑呵呵接过,然后神色一顿,似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你父亲又来了,应该是来接你去城里过好日子的!”
宋星凉闻言,笑容瞬间敛起,明眸微沉,看向不远处的家门口。
只见那里停着一辆豪华的奔驰车。
“呵……是就好了!”
她嘴角浮现出一丝嘲讽。
她父母早年离异,不到三个月,父亲就另组了家庭,还带回一个比她小一岁的妹妹。
继母容不下她,把她赶了出来。
谁料,她的亲生母亲也不想要她。
最后是外婆看她可怜,将她接回来抚养。
前几个月,外婆去世,母亲勉强回来接管她,如今因为着急和男友结婚,迫不及待想将她丢给父亲。
可她父亲,压根也没打算抚养她。
果不其然,宋星凉刚到家门口,就听到屋内传来激烈的争执声……
“你开什么玩笑?我现在过得好好的,突然把宋星凉接回去,林荷那边我怎么交代?还有明月……她也不愿意接受这个姐姐啊!”
宋岩宗语气有说不出的冷漠和薄情,甚至还带着点嫌弃。
秦菲语气极冷,应道:“那是你的事,这些年,我妈替我照顾她,已经仁至义尽!你这个做父亲的从来不管不问!我告诉你宋岩宗,你最好把人领回去,不然,我就去告你没尽到抚养责任!”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不也没尽到母亲的责任!你要真疼她,怎么不带着她嫁过去?”
宋岩宗掷地有声地反驳。
秦菲不耐烦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桩好姻缘,你却要我带个这么大的拖油瓶!以后我要怎么在那个家立足……”
宋星凉听到这话,面容出奇的平静。
她已经习惯自己被当做物品一样对待。
跟谁,她都无所谓!
反正再过一个月,自己就成年了,哪怕不回城都没事。
自己一个人能活得更自在!
宋星凉没进门,转身就往外走,打算四处闲逛,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回。
手机这时突然响起。
宋星凉接起来,里面传来助手司寒亢奋的声音,“老大,最新消息,血鹰出现了,最近在北城那一带出没,那个叛逃的狗东西,总算舍得出来了!”
宋星凉眸色微沉,冷道:“找出准确方位,让人把他抓回来。出卖同伴的帐,该算一算了!”
司寒道:“需要我亲自出马吗?”
宋星凉刚想回应,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巷尾,有道颀长的身影,跌跌撞撞朝这走来。
男人似乎受了不轻的伤,沿途有血,一路滴过来,触目惊心。
“我晚点跟你说。”
宋星凉淡定挂断电话,打算当作没看见。
不料,擦身而过时,男人反应迅猛地一把擒住她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把她的手捏断。
“救……救我……”
他刚说了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后面,就晕过去了。
宋星凉直接被扑了个满怀!
男人将近一米九的个子和重量。
“好疼!”
她倒抽了口凉气。
她后背和地面是直接亲密接触的,双重夹击,痛楚不言而喻!
她漂亮的五官都皱起来了!
蹙眉看向这个无意识占自己便宜的登徒子……
过分好看的五官,精致到近乎要模糊性别,介于俊美与妖孽之间,他睫毛很长,眼尾上翘,一拢迫人的眉峰,即便在陷入昏迷时,依旧透着几分冷漠与气势。
紧抿的薄唇,带着几分疏冷的弧度,瓷器般的皮肤,正透着病态般的苍白。
此时,他头发有些凌乱,细密的汗水从额头不断渗出,呼吸虚弱急促。
宋星凉一脸嫌弃,又烦躁不堪,心说:这都叫什么事!
不过,人都已经砸到身上,总不能不管。
她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爬起来,将人拖到不远处一个废旧仓库。
这地方平日没人会来,宋星凉也就没了顾虑,三两下解开男人那染血的昂贵西服和衬衫。
很快,伤口露出来了!
是一条约小拇指长的伤口,位于腹部,是刀伤,看那血量,伤的确实不轻。
这情况,医院,偏生医院。
唯一看病的卫生所,没法处理这伤口。
不过,这难不倒宋星凉。
她手脚利落打开书包,从里面掏出好些瓶瓶罐罐,开始为男人清洗伤口,消*、止血、上药!
整个流程,干脆利落,像是极为熟练。
解决完一切,宋星凉再次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颀长的身躯,挺拔俊朗,胸前的肌理,极其完美,八块腹肌清晰可见,倒三角的人鱼线,异常性感,两条大长腿,又长又禁欲。
再配上那骨子里透出的尊贵气质,此人,一看就非富即贵!
宋星凉没兴趣探索他的来历,只是嘀咕了句,“是个美男,倒也不浪费我这些好药!”
随后收拾好瓶瓶罐罐,拎着书包,就回去了!
到家时,宋岩宗和秦菲已经停止了争吵。
结果也出来了,她跟父亲宋岩宗进城。
秦菲甚至将她行李都打包好了,见到她,开门见山就道:“你外婆临终前曾叮嘱,要我想办法送你进城。跟你父亲走,总比在这小镇里好,你也该出去见见世面,呆在这种地方,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这房子,回头我会卖掉,你学校那边,也会帮你办理转学……”
说到这,又掏出一张银行卡,塞进她手里,“这是你外婆留给你的,收好,省着点花。”
宋星凉看着手的银行卡,那平静无澜的心湖,突然泛起了涟漪。
这世上,唯一关心她的人没了,这卡也是最后的念想了!
她攥紧卡片,看了看这生活了多年的地方,随后一句话都没说,便跟着宋岩宗上车。
……
与此同时,废旧仓库内。
重伤的男人,终于悠然醒转。
天性使然的危机感,使得他在睁眼的一瞬间,眸子就变得警惕起来。
蛰伏在骨子里的气势,也陡然复苏,仿佛刚睡醒的野兽,有股强大的气场,扩散开来。
他淡淡打量着自己所处之地。
地面到处都泛着潮湿,唯独他躺的这一块,铺着干草,周围是散落一地的布条,上面沾染了血迹,他身上的伤口,被处理过,缠着洁白的纱布。
薄夜沉半眯着眼睛,想起了昏迷前的状况。
他在执行任务时,遭遇暗算,流落到这小镇。
当时在巷子里,遇见穿着校服的女孩儿,便向她求救。
结果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就失去意识了!
“看来,是捡回了条命!”
薄夜沉幽邃的眸子,泛出一丝冷光。
任务遭暗算,是因为队里有内*,出卖了情报给敌人。
一股煞气浮现在脸上,他按下腕表上一个按钮,发送求援信号。
约莫二十分钟,仓库外面,响起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随后一群黑衣人蜂拥而入。
为首的助理萧绝一见到薄夜沉,情绪略微激动和紧张,“爷,您有没有事?我带手下找了您很久,都没找到人!您的伤怎么样了?”
“我没事,已经处理过了!”
薄夜沉嗓音暗哑低沉,语调带着不经意的冷清,眉宇间,裹挟着不怒自威的神情。
他缓慢从地上起身。
萧绝见状,急忙上前扶他。
薄夜沉的状态,比想象中要好很多,甚至脸上的苍白,也褪去几分。
“爷,您的伤……是谁处理的?”
萧绝疑惑询问。
他家九爷长期睡眠障碍,薄家寻遍世界名医,都没法根治。
这次受伤,他担心他在睡不着的情况下,再被伤情折磨,等找到人,已经没了半条命。
谁能想到,人居然还挺精神!
薄夜沉被问,也是怔了怔,旋即回想,昏迷前一刻,似乎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随后才没的知觉。
他刚要回答,就听萧绝‘咦’了一声,道:“这是什么?”
然后弯腰,从一堆干草里面,扒出一个香囊。
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薄夜沉眸光一凝。
是那个女孩儿的东西!
他伸手接过,再细闻了一下,更加确定。
萧绝看傻了眼。
他家九爷没事吧?
居然拿着女人的东西,凑那么近闻!
更让人惊讶的,还在后头。
他听见薄夜沉,又下了道命令,“派人找到她,我要知道关于她的全部!”
“好的,爷。”
萧绝不敢怠慢,立刻回道。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将他送回北城养伤!
……
晚上,八点。
黑色奔驰车,停在了北城宋家的别墅前。
宋岩宗率先下了车,宋星凉睡眼惺忪,跟了下来。
瞧见她这副懒洋洋的模样,宋岩宗顿时就觉的气不打一处来。
果然是野惯了,没半点规矩!
比起小女儿宋明月,简直不知道差了多少!
宋岩宗按耐住脾气,出声叮嘱,“待会儿进去时,要有礼貌一点,特别是对你阿姨和妹妹,要客气,不许说话没大没小!这里不比乡下,不要把你那股子野气带到家里来,平时也别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丢了宋家脸面,听到了没?”
宋星凉看着几乎要把‘嫌弃’二字刻在脸上的父亲,眼底掠过一抹冷意,语气也颇为冷淡,“这就要看我心情了,心情好,我自然不会乱来,心情不好,抱歉……控制不住。”
宋星凉料想到,这次进城,她那好继母,绝对不会轻易接受,指不定还要怎么闹,所以回答得相当不客气。
当年年纪小,被赶出来,无法抵抗,现在长大了,不是谁都能欺负得了的!
宋岩宗顿时被气得不轻,“你……你简直孺子不可教!”
宋星凉懒得理会,转身去搬自己的行李,然后拖着就往里走,边走还边道:“我的房间在哪?累了,想休息!”
宋岩宗面色铁青,心里越发不喜欢这个大女儿。
可人都接回来了,而且……此次,宋家还得利用她度过难关,所以,他只好忍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别墅。
一入门,宋星凉就看到正在大厅敷面膜、做保养的继母林荷,以及正在弹钢琴的继妹宋明月。
这母女两,一个赛一个精致。
特别是宋明月,相貌甜美姣好,长期优质培养出来的气质,更是优雅。
宋岩宗看着小女儿,眼里满是骄傲。
再看宋星凉,穿着难看且旧的校服,浑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野气,吊儿郎当拎着书包,站在那,有点不正形的感觉。
两相对比下,宋岩宗觉得多看宋星凉一眼,都是多余。
他越过宋星凉,出声道:“我回来了。”
“爸爸回来啦?”
宋明月率先停下手中动作,欣喜抬头。
林荷也跟着看过来,说道:“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你忘不掉秦菲那个jian人,舍不得回来了……”
她话刚落,就看到站在后面不远处的宋星凉,脸色当场就变了,猛地一把撕下面膜,怒道:“宋岩宗,你什么意思?我不是说过,不许把人接回来吗?你带她回来做什么?我们这家,是她能进的吗?”
宋明月也皱起眉头,站起身,不满道:“是啊,爸,我们家在北城好歹也是有些脸面,您怎么把她带回来了?您看看她那一副土包子的样子……这要是被人知道,得多丢脸!”
宋岩宗早知道母女两会是这个反应,也不着急回应,只是把母女两拉到旁边,避开宋星凉,轻声说道:“我也不想把她带回来,但是秦菲那疯女人你知道的,她威胁我要把事情闹大,到时候要是传出,我不养亲生女儿,外界要怎么想我?”
“那你要我怎么样?把她视如己出吗?我可做不到!”
林荷怒意未消,声音也不加以克制。
宋星凉听清了,面容平静,只是微垂的眼中,掠过一丝不屑。
宋明月瞧得她这幅样子,莫名厌恶。
特别是看到宋星凉那张精致的脸,更是嫉妒的不行。
她从小就知道,宋星凉长得比自己好看,本以为长大后,自己怎么也该胜过一个乡下来的村姑。
可眼前的宋星凉,除了身上那身土的不行的校服外,浑身依旧散发着让人不可忽视的魅力。
姣好的五官,精致到让人惊艳的感觉!
宋明月实在无法接受,就耍起了脾气,“我不管,反正我是不会承认,她是我的姐姐,爸,您要是把她接回来,那我就搬出去,我才不要和这个女人,同住一个屋檐。”
宋岩宗闻言,自然不会允许,当即低声说道:“明月,不许胡闹,此次爸爸会做这个决定,是有原因的!咱们宋氏集团现在,因为资金短缺,急需一笔钱,来缓解这种境况。我之所以会带她回来,是打算让她嫁到薄家去!”
“前段时间,薄家不是放话,谁家愿意把女儿嫁过去给薄家那位疯子,就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聘金么?若是你,我可舍不得让你嫁过去受苦,但是星凉却可以!”
林荷和宋明月闻言,纷纷一愣。
薄家的疯子,据说双腿残疾,还患有狂躁症,动不动就打人,砸东西。
人见人怕,*见*愁!
所有豪门贵胄,没人愿意把女儿嫁过去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