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年10月12日-年11月9日,计28天
地点:医院第9病房
姓名:屠彬
床号:2
入院诊断:双向情感障碍,(轻)躁狂发作
很久以来,跟很多人详略不一讲过这些故事,也许了很多人这些文字,关于那些日子里所见的,所听的,所行的。却迟迟不能动笔。想是怠懒心思发作,总是写字人难克的障碍。也会偶尔犹豫,要不要真的把这段经历写出来——是否会有人非议,是否会带来负面的影响。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故事似乎会褪色的墨迹。到今天已经将近三年,我想我更怕的是,那一个月我终究会忘记。
一个月——好像我人生里忽然的空白——在“外面的世界”的人生空白。
医院之前的那段日子里很兴奋,辞了工作,好像人生有机会转弯,已经计划好要做很多事情(于是之后这也变成诊断为轻躁狂的一个依据)。10月12日上午,我去了山鹰社新岩壁的落成典礼。天气很好,我看着新岩壁,想:还可以再漂亮一点。于是发短信给那个时候还不熟的赵先生,问可不可以在岩壁上画一些蓝天、白云,还有鹰。他说好。下午我就“进去了”。一个月之后,我出院,又想起来这件事。彼时已是11月中旬,北京秋意已深。我发短信给他,问要画壁画的话是不是已经太冷了。他说是。这个对话就没有再继续。
一年多之后,赵先生变成我的男朋友,有一天我忽然想起来这件事,又问他,他竟然还记得,说当时只是有点奇怪,怎么忽然之间没有消息了,不过也就这样过去了。
然而这实在让我觉得很可怕,倘若你身边一个人有一天忽然消失,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甚至永远……有谁会注意呢?有谁会在乎呢?有谁会记得呢?一个生命的消失,原来是可以这样无声无息的吗?原来一个生命,是那么容易消失,那么容易消失,那么容易消失,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
于是我忽然释然,从那些日子直到今天,我所希望的改变,不是应该从自己开始吗?
在这个病房里,每一个病人的背后,都有一个更深层的家庭问题或是社会问题。
这不只是一个个生命得病了,是这个社会的病。
那些日子里,会常常涌起一丝无力。
因为发现没有人是坏人,没有人该被责备。
快出院的一天晚上,我趴在护士站的窗台上看书,一位值班的年轻医生走来聊天。他看着很疲惫。我印象里,他常常是很晚才离开病房的。
他告诉我,他刚调来医院不久,带着9个病人,主管医生要求严格,他经常“挨训”,压力很大。
9个病人是什么概念?这就意味着每天早查房的时候要跟这些病人逐一谈过话,有些情况特殊的要谈得更久,一谈二三十分钟也是有的。这还意味着谈话后要去整理所有的病历,要跟主管医生讨论病情。一周中的某一两天,他还要出门诊,这就意味着另外三十几个门诊病人。每周两天下午的病人家属探视时间,探视前后,这些焦虑、担心、烦恼、无助的家属们大多也要找医生问病情变化、问他们该怎么办。
而很多时候,医生自己也不确定答案。
什么是有病?什么是正常?怎样能康复?为什么会复发?
我想我能做的,只是记下来那28天里的故事,书信,感受,想象。
这不只是我自己的故事,也属于我的社群。是的,我的社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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